壁花姑娘与树懒男生

作者:木千容 来源:《意林12+》

  新生舞会开始不久,葛小影就猛地听到背上“嘶啦”一声脆响——她身上那件在淘宝上买的小一码的裙子破了。小影顿时悲愤交加,接下来她只好退到角落,背靠墙壁,眼巴巴地看着其他人玩,而自己生生变成了一朵壁花。

  不过,那边还有一根“壁草”——不,更准确地讲应该是“树懒”。那个男生一直靠着椅背打瞌睡,埋得很低的头偶尔点一点。小影无聊地盯着他看,直到舞会达到高潮,她打算趁机溜出去。路过男生身旁,她不小心踩了他一脚,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姑娘,你背后的衣服破了。”这……还用你提醒吗?小影回过头,眼珠一转,说:“那么,麻烦你站到我后边,帮我挡一挡?”男生依言照做,并护送她顺利回了宿舍。直到他走了好一会,小影才想起来自己没有问他的名字,那就叫他树懒吧,她在心里想。

  第二天,学校安排新生参观校园。小影在队伍中发现了树懒,她想和他打个招呼,等走到他面前,才发现他又立在那里打盹!小影哭笑不得,就在此时睡得迷迷糊糊的树懒一个猛扎子歪倒。情急之下,小影大叫一声:“树懒小心!”同时弓步一拉双臂一撑,猛抵挡住了面前将倾的树懒。此后“树懒”的绰号便传了开来。

  小影和树懒开始熟悉了起来,时常相约一起玩。周末傍晚,小影找树懒学游泳,回来的公交车上,树懒昏昏欲睡,窗外的灯光照在他脸上,勾勒出他柔和的轮廓。小影凝视着他,心头似有泉水汩汩淌过,澄明、安静。爱情可能这样平静吗?她想。

  展扬就在那时恰当地出现了。他是和树懒完全不同风格的男生,会抱着玫瑰在女生楼下等待,会在校园广播台为她点歌,会为她买好早饭……即使千万个男生追女生都使过这些伎俩,却还是让小影无法抗拒。自恋爱以后,小影和树懒便疏远了。

  很快到了大四,展扬建议小影毕业后跟他一起去留学,小影同意了。毕业离校前那晚,小影走在校园的小路上,暴雨突至,她愣愣地不知所措,很快手被人从后边握住。小影抬头,是树懒!跑进女生楼大厅,小影碰碰他依旧握着她的手,说:“树懒。”树懒仿佛大梦初醒,猛地松开她。等了半天,他都没有说话,她只好说:“我上去了哦。”他点点头。 可转过身,又听他叫她。她回头静静看他,他却还是那么站着,她笑了:“明天我就去美国啦,祝我前途无量吧!”树懒的嘴动了动,什么也没说。他们终于就那样告别了。

  飞机上,小影对着手机屏幕出神。她在学校BBS上无意中点开一个毕业季摄影展,当看到排名第一署名为《初心》的照片时,照片上孤零零的壁花姑娘让她一瞬间回到了四年前。照片虽然没有作者名,可小影知道这是树懒拍的。

  以前她坚持有些话一定要说出来,现在她终于明白,有时候较之于一句话,你和那个人一起走过的时光,才是最重要的。就好比有一个男孩默默替你遮挡尴尬,默默接受你取的绰号,默默陪伴你……无数个“默默”里,其实包含的就是他最深沉的爱。

  小影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离校前的那一夜,树懒带着她在大雨如注中狂奔,如两只逆流而上的小船,不停地向前划,却又是在倒退,退回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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