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盛唐,寻一缕杳渺诗影

作者:孟昱汐 来源:《意林12+》

  当历史变为风景,我们看到的是什么?当气势恢宏的盛唐变为舞台上的帷幕,鲜活亮丽的人物成为艺人手中的皮影时,历史终于回归了本色。你身姿飘逸貌若谪仙,洒脱浪漫不拘于世。然而华丽的金装褪去,也不过是寂寞人漂泊江湖,失意人浪迹天涯罢了。

  看到你亘古不变清晰印刻在脑海中孤傲清冷的剪影,就总会忘记你身处盛唐而非动荡的魏晋,也总习惯将你与竹林七贤相提并论。想你大概是魏晋风骨遗留下的最后一丝悠远琴音了。空谷绝响,群山回荡!

  你手上一根红线,紧紧地攥着对诗的眷恋,对酒的缠绵,内心纯粹稚拙如孩子,孑然一身行走于天地间。你在花间饮一壶冷酒,举杯邀月,对影相戏。在敬亭山前,你独看众鸟飞尽,孤云独去。有一种“细雨湿衣看不见,闲花落地听无声”的寂寞惆怅、无声无息。

  杜甫一生压抑悲怆,可唯独在写你时,才透着同样的傲气与不羁,“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放眼历史洪流,最尊贵的酒鬼恐怕便是你了,那么任性恣意,连酒醉耍赖也有人哄着!余光中曾赞你“绣口一吐便是半个盛唐”,你用最清亮的眼眸去看那滚滚红尘,却始终没有沾染尘埃,你用最率真的语言和傲世的姿态去睨视天下熙熙攘攘,却始终没有失去本心。“黄金白璧买歌笑,一醉累月轻王侯”,你狂妄得那么令人震撼,让人感动。

  一些人穷极一生也梦寐以求的无上恩宠,却兜兜转转在另一个巷子里逶迤,终身只是沉沦。而你,尚且不提贺知章为你解金龟换酒,单单说御手调羹,力士脱靴,贵妃捧砚,哪样不令人羡慕嫉妒恨?看着你炫目飞扬的人生,我也咬牙切齿,青眼有加,俸禄优厚,你还有什么不满?还有什么牢骚!

  可你偏要用一身傲骨刺得所有人都满身是伤,自己也坠入深渊。或许你是很好的诗人、酒徒、侠客,可你偏要选择陷入迷宫般的死循环。皇帝并非不识贤士,他甚至比你更懂得你的方向。赐金放还,实质也为你的诗情迸发而引流。因此我们看到的并非华丽辞藻堆砌下没有灵魂的阿谀奉承,而是对名山大川的依恋和亲切。遣怀的不仅是自己,也温暖了、唤醒了我们对来自千年前自然风光的情感。

  许多人在你的诗作中,看不到太多儿女情长,看不到温香软玉的情怀,也没有太多人会提起你的爱情,那样错综蜿蜒。四个妻子,你是用怎样的心情对待着她们?可曾真正地爱过她们?我想我没有资格质问你,你的思想变幻莫测。隔着一条千年的银河,我的手指触不到你的眉眼,触不及你的心。想你也如此寂寞,夜深人静时,常年客居他乡的凄苦如同未经愈合的伤口,一下一下地撕扯开来。难耐的痛楚谁又懂得,唯月而已吧!可你毕竟是你,黑色的阴郁并不属于你。更多时光是描龙画凤的,红袖添香的潇洒,不禁又宽慰欣喜安然。

  花间寂寞魂,月下独酌人,铁画银钩勾勒思绪万千,水墨丹青渲染风姿卓绝。那段流金岁月犹在,白色年华尚存,而如今月似当时,人是当时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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