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物·志

作者:陈安安 来源:《意林12+》

  我喜欢收集各种小东西,特别喜欢感受着它们在小时光里蹁跹起舞的样子。

  (一)丝绸手帕

  好友从江浙给我带回一条丝绸手帕。

  四四方方的,底色是嫩嫩的粉色,娇羞如待字闺中的少女,让人生出许多浪漫的臆想。

  手帕右下方绣着一丛植物,叶子用嫩绿的丝线绣成。那似花的部分用胭脂红点着,美而不媚,艳而不俗。整丛植物蕴含着饱满的春色。

  仔细观察,发现原来绣的是一丛蒹葭。蒹葭者,没长穗的芦苇也,飘零之物,随风而荡,却止于根,若飘若止,若有若无。思绪无限,恍惚飘摇,而牵挂于根。根者,情也。相思莫不如是。露之为物,瞬息消亡。

  每每看到这条手帕,我就好像看到,一片春光明媚中,少女倚在岸边的杨柳树旁,一张鹅蛋粉脸,顾盼有神,粉面红唇,手上拿着柔滑的丝帕,少年于湖上泛舟,英俊爽朗,唇红齿白,俊男美女对视着,不禁都羞红了脸。此时便不觉轻吟:“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二)镀金小梳

  前段时间,爸爸去首都出差,给我带回一套镀金小梳。

  小梳装在四四方方的扁平盒子里。盒身是端庄的大红色,上面印着几朵雍容的牡丹,恰到好处地盛开着,用金丝线挑着,高贵极了。

  当我第一次轻轻地把盖子掀开时,眼睛被闪了闪。第一眼看去是一片金光,第二眼看却只是一把小梳子和一面小镜子,细细端详后,又发现只是镜身上涂了一些金粉,并且涂得不太均匀,有些地方还脱了色。

  但这真的是一套很美的梳子。梳子和镜子的把手上都是旋转的花纹,不时伸出几枝藤蔓,向四面八方妖娆地伸展着。镜子上还装点着许多五彩玻璃,红的青的蓝的瓦蓝的深蓝的紫的,镶嵌在镀金的花朵上,自成一派华贵。

  这样贵气的一套梳子,在古代怕是后宫的嫔妃才驾驭得了吧。

  我不禁想到这样一幅画面:豆蔻年华入深宫,一朝选傍君王侧。肤如凝脂口含朱,摇曳生姿步步莲。六宫粉黛花颜娇,七十二转胡旋舞。倾城一笑得君幸,一时风头无人及。就像这套小梳一样,刚完工时金光闪闪贵气逼人,正是大好的时光,于是被相中,被宠爱,鼎盛一时。

  后来,梳子上的金粉脱落了,变老变丑了,它被随手丢弃,在某个布满灰尘的角落里叹息着古老终身。这静默的小梳,仿佛在述说着一段遥远的故事:“露湿晴花春殿香,月明歌吹在昭阳。似将海水添宫漏,共滴长门一夜长。”

  点评

  古董界有句话说:要善待每一个物件,因为它们都写满了故事。作者以物为媒,说物后的故事。描写细腻,物与联想的事丝丝入扣,又相互印证。把一个小物件写出了灵性,写出了生气。唯一有点儿遗憾的是,作者如果能再有一个漂亮的总结性收尾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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