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依旧是我最美好的少年

　　高三越来越多的功课压在每个人心头，让人无法喘息，总觉得发一下呆都是浪费时间，可我的心思不在这上面。

　　我的理科成绩一直在中下游，再怎么努力肯定也走不进一本院校，更别提自主招生这种高大上的形式了。当初弃文从理的理由在我位置的正前方。

　　他叫颜顾，拥有着无人匹敌的智商，高中三年一直都是全校第一。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长得特别欧美范儿，高鼻梁、双眼皮、白皮肤……最最不能理解的就是他对谁都是一样的好，特别是对女生。

　　“这题错了吧，欣欣，应该用积化和差来做的，你看这个可以变化……”这是他第一次和我说话。夕阳包围着他，他像一个太阳神，从宇宙的外太空直接砸在我的心脏上，“砰”的一声。

　　分科考试到来之前，我偷偷瞄到了颜顾在理科那栏勾了对号，于是我就鬼使神差地把自己勾好的文科擦了个干净。看到和颜顾一模一样的分科表的时候，我得意地咧开嘴笑了。

　　班主任发现我改了分科表之后，把我请去办公室“洗脑”。大概是因为颜顾的魔力太强大了，我对班主任的利弊分析完全无动于衷。最后班主任请来了我亲爱的爸妈，严肃地告诉他们，如果我念文科就是一条康庄大道，如果我念理科那就是苦哈哈的荆棘路。我妈急了，鼻涕眼泪全部摆在我眼前，我爸急了，一巴掌就扇在我脸上。最后我雷打不动地选了理科，文综的小霸王沦落为理科的小笨蛋，化学式经常驴唇不对马嘴，物理的受力分析永远缺胳膊少腿，生物的遗传总能产生新物种。可就是这样，我还是咬咬牙坚持下来了，因为心动太强烈。

　　如愿以偿地和颜顾在一个班了，可是学习压力轰然而至，以至于一学期我们在班里都没有讲过几次话。我对文科天生敏感，对理科真心少了根筋，这让我每天休息的时间只有五个小时。尽管这样，我还得仰望颜顾，还得仰望那所位于北京的大学。

　　颜顾之所以在我心里如此重要，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高二上学期的秋游。

　　作为理科实验班，紧张的功课几乎就是我们全部的生活，在进入高三之前，学校按照惯例组织了秋游。参加这么高大上的活动，我果断穿了一件白色裙子，偏偏那天降温，我活活被冻得脸色发青。就在我要放弃这次来之不易的机会的时候，学霸颜顾挺身而出，为我披上了外套。穿着单薄衬衫的他居然幻化成了王子的模样。我亦步亦趋地跟着他，看他冻得直哆嗦还频频回头问我冷不冷。突然觉得我人生中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改了分科表。能遇到颜顾真好。

　　还有一次使我对颜顾心存感激发生在我们一起从寄宿制的学校回家的时候。

　　已经是冬天了，天很早就暗了下来。别的同学父母都过来接他们了，唯独我不一样，爸妈太忙了，每周回家我都得靠自己。可我发现，晚上七点了，颜顾也没有离开教室。这么晚了，再不去搭公交，恐怕回不去了。我收好东西，打算离开的时候，颜顾也停了笔，他套上外套很自然地说：“回家吧？我送你吧，一个女孩子不太安全。”当他接过我的东西的时候，“热泪盈眶”这个词都不足以表达我内心的感受。

　　那以后，我对理科的兴趣增加了，不但数学开始能和课代表竞争一二名，连理综也往前五名奔跑了。这背后是越来越少的睡眠和用得越来越快的替换笔芯。

　　然而好景不长，我到了学习的瓶颈期，开始走下坡路，成绩不进反退，又回到了中下游的阶段，拦都拦不住。不仅这样，我长期熬夜喝咖啡的副作用也出来了，我长胖了些，皮肤居然也黄了些。黯然神伤、自暴自弃成了老师最后给我的定义。

　　颜顾依旧是风风火火的第一名，他不爱争，更不屑于努力，他天生就聪明、潇洒。那段时间我特别消沉，有时候上课上得好好的就会流眼泪。更多负面情绪发泄出来以后，我理所应当地被班级孤立了。颜顾在一天午休的时候来找我，送了我一只手表，他说努力的人需要好好地规划时间。那天之后我又走出了阴影，成了他的竞争对手，又或者是被他拽起来的队友。

　　考试前，颜顾约我去了新北，一个酒吧。我没见过他那么失魂落魄，下巴露出了青胡楂儿，衣服也脏污不堪。他告诉我，他父亲生意失败了。他通过自主招生去了中科大，可家里居然连学费都凑不齐。他的人生像遇到了一场车祸，让过去没有忧愁的他忧心忡忡。一只骄傲的孔雀突然失去了华丽的羽毛，这是怎样一种悲哀？那天，他喝了好多酒，说了好多话。我发现他其实只是活得圆滑，做生意的父亲告诉他，无论对谁都要真诚，总有一天自己会受益的。所以他给女生打过水、送过伞，一起逛街、吃饭……而我，原来只是一个他培植的对手，让高考这场游戏更刺激。看我脸红、看我吃力学习都是他的生活方式。

　　那晚我付了酒钱，花了我半个月的生活费。第二天我在他桌子里塞了一张银行卡，带着密码。那是我每年存下来的压岁钱。我写完题抬起头来的时候，看到满眼通红的他，突然很释怀。我还他以微笑，终于感觉自己不再渺小。

　　感谢那年的相遇和他的魔力，因为他的存在，我的努力才充满了意义。感谢十八岁的青春和懂事的自己，未来很远，梦想很大，你依旧是我最美好的少年。

　　（若子摘自《中学生博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