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罪》:90后的反击

作者:连清川 来源:《意林12+》

  说到最近大火的网剧,《余罪》的点击量肯定能排到前三。不是热门IP,没有一线大牌加盟,竟然还能取得如此傲人的成绩,不得不说这是一部成功的网剧。因为《余罪》更彰显了90后身上的特点,是我们年轻人给这个时代的一记重击。

  这是一部很多观众都没有听说过的电视剧,因为它只是一部网剧。然而在90后的各类移动屏幕上,它早就刷屏了。又一个新的国民老公诞生了,是70后80后熟悉的一个人:《家有儿女》中的“刘星”,张一山。

  《余罪》第一季在爱奇艺上的总播放量截至6月20日就到了8.92亿次,第二季4.32亿次(付费观看)。也许并不是播放量破纪录的网剧,但是一部大陆自制的警匪片,也应该是创了纪录。

  不再“伟光正”的警察

  电视剧来源于作家常书欣的网络小说《余罪:我的刑侦笔记》。警察学校的学渣余罪,来自一个单亲家庭,既没有理想,也没有正义感,唯一的愿望就是回到小区里当个片儿警,维护自己常常被人欺负的水果摊老板父亲。另一端,省刑侦处处长许平秋两次派去的卧底都被大毒枭傅国生干掉了。为了找到一个家世清白,并且身上充满江湖气的警察卧底端掉毒品团伙,许平秋设下了一连串的圈套,使余罪进入犯罪集团。经过了一系列的考验,余罪终于不负众望,捣毁了整个毒品团伙。

  故事是不是听着特别没劲?可是当你亲眼观看这部剧的时候,你才能够体会《余罪》真正的价值。

  我们当然知道梁朝伟的卧底警察,也知道约翰尼·德普的卧底警察,可是我们从来不曾想象一个人民警察的卧底应该是怎样的。或者说,我们意识里的人民警察的卧底是杨子荣那样的,在卧底的时候也应该是一身正气,两袖清风。

  但是余罪不一样,他是一个学渣,绰号“贱人余”。他是发自内心的嘴贱、手贱并且一身的痞子气,并且,像个江湖人那样,讲义气、护短、贪财。可以说,这部戏几乎就是张一山一个人的戏,余罪的那种浪荡、平庸、江湖和市井,但是不乏匹夫之怒的勇气,张一山通过个人的演绎,彻底颠覆了中国兼具警察和卧底双重角色的形象。

  因此,这部戏给人的享受倒不仅仅是作为警匪片应该有的曲折、紧张和刺激,并且,它还原了一个卧底警察应该有的灰色地带:在一个险恶的卧底环境之中,警察不能是伟光正的,他必须具备亦正亦邪的气质。

  它多少有着真实性的成分。并不是所有的警察都有着匡扶正义的伟大理想,他们也都是普通家庭中的普通儿女,吃五谷杂粮,爱一个追不到的女神,家里有着一堆狗屁倒灶说不出口的烂事。而余罪的一群学渣小伙伴,各个都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缺陷,有油头粉面的,有赌博出千的,有只有一身横肉却智商为负的……这才符合一部卧底戏应有的人设。

  年纪稍微大一点儿的人应该还记得一部名为《英雄虎胆》的电影。1958年八一电影制片厂拍摄的一部反特影片,由于洋扮演的解放军侦查科科长打入敌人内部。当时的爆点有两个:一个是于洋高颜值的形象;另一个就是由王晓棠所饰演的女特务阿兰,娇而不媚。然而于洋基本上也就设定了我军我警卧底的形象:百毒不侵,坚韧不拔。

  而真正的颠覆从梁朝伟的《无间道》开始,一个卧底警察在黑白两道之中的天人交战。而笔者认为在某种程度上,余罪更向前进了一步:人的天性是如此脆弱,人的情感甚至在罪恶者的温情之中,也同样是有效的。

  因此,全剧最让我感动的地方,反而是余罪痛骂傅国生,要他交代情人沈嘉文的真正身份,以便他向法庭请求立功减刑。他最后流下的眼泪,乃是一个正常人应有的情感。

  90后不相信崇高

  但这不是我欣赏《余罪》的真正理由,而是《余罪》的出现本身所代表的审美旨趣的转变。我们已经能够接受许三多那样的笨军人,能够接受《泰囧》里王宝那样的蠢好人,但是我们能不能拥抱余罪这样的痞子警察?

  这或许就是《余罪》对于审美的反转。张一山演绎的余罪,就是90后日常所喜爱的人物。他从不虚伪,也几乎不相信崇高,他被要求的使命,需要交换和刺激:需要恢复警籍,进入犯罪集团是为了拯救女神,执行任务的过程中自行其是。他很污,并且没大没小,因为他的理想不过是回去当个片儿警……

  在某种程度上,网络上走红的娱乐几乎都如出一辙:《太子妃升职记》有毒,《万万没想到》无节操……这个时代几乎唯一的目标就是把传统的一些审美元素全然打翻在地:道貌岸然,正气凛然,智力超群……这个时代的人群似乎更加相信和追随反伦理的价值:随性、自我和略带一些玩世不恭,却不无底线。毕竟,余罪还是知道警察的终极使命的。

  在我看来,这部剧像是90后的一次反击:我们受够了各种所谓伟光正的娱乐节目对于我们的教育。当一切真实得像生活一般如同潮水涌来的时候,这才是我们所要的文艺。

  当然,我并不是说,这是一部完美的作品。事实上豆瓣的评分就已经非常说明问题:第一部8.4分,而第二部才7.1分。《余罪》的第二部就像是一个补锅大全,一个情节的漏洞,使后面的连续两三集,用了几个漏洞百出的大谎言来弥补。所有人几乎都喜欢上张一山一个人的“高潮戏”,他几乎用一己之力,拯救了一部故事情节漏成筛子的剧。

  但是我真觉得这像是一个反击虚伪文艺和虚假文艺的开始。因为文艺本身并不是一种意识形态教育,它更多的,是对于人类精神、生存状态、自我意识、人性缺陷、生命偶然的各种探索,它需要的是对真实世界和真实人生的体感,需要面对自我的脆弱与坚毅、卑琐和崇高。

  尽管《余罪》多少是一种矫枉过正的“反动”,不过在破解迷执的时候,我们需要一剂猛药。要知道,《余罪》第二季乃是需要付费才能观看的,将近5亿的播放量足够使你明白,有多少年轻人,已经愿意付费摆脱以往乏善可陈的完美无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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