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打在你身后

　　光打在你的身后，墙上便有了巨大的身影。

　　高中的时候，我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班里同学给我起了一个外号，“小表弟”。“小表弟”代表着幼稚、天真、不懂事，也代表着好说话，不会拒绝别人。

　　我不喜欢这个外号，更可气的是女生都会用妈妈一样慈爱的眼光看着我，说：“哇，‘小表弟’真的好适合你。”

　　一次课间的时候，老贺路过走廊，听同学这么叫我，随口评论了一句：“还是很像你的。”自从老贺说这个外号还不错之后，我也觉得这个外号还真不错。

　　老贺是文科重点班的班主任，同时也是年级所有文科班的英文老师，而我高一时就读于理科重点班。高二的时候，文理正式分班，分班考试我考得很糟糕。

　　我和老贺不熟，学校里都是他的传说：教课很厉害，英文口语全市冠军。因为他的传说，大家都很崇拜他。崇拜久了，总是会想他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优点，久而久之，就好像和他很熟一样。以至于鬼使神差地，我鼓起勇气站在了老贺他们班的门口，等着他下课。老贺夹着教材走出来，我站在走廊上，喊了一声：“贺老师。”他停下来看着我，我说：“我想找您。”

　　不知为何看到老贺，我总有想表达的欲望。我说：“贺老师，我是理科班的学生刘同。也许您不认识我，我很想进入您的班，我知道这一次考试我还差一些，但是我肯定可以的。”

　　“我回去考虑一下。”老贺带着微笑说。

　　后来，当我的名字真的出现在文科重点班的编排表里时，我发誓一定要好好学习。

　　可惜进入高二，我的成绩依然没有明显起色。我学不进数学，因为根本听不懂；我学不进语文，觉得死记硬背的东西就是做不来；英文也烂得一塌糊涂，历史政治什么的，更是觉得没信心。我开始躲着老贺，不是因为缺乏自信，而是怕他更失望。

　　老贺似乎发现了我的异样，他也不找我聊天，而是点名让我参加各种文科班的课余活动。我的普通話很烂，他偏偏让我参加演讲比赛；我根本不会跳舞，他让我和几个男生一起跳民族舞《珠穆朗玛》……我参加的英文口语比赛拿了优秀奖，我把黑板报搞得乱七八糟拿了最佳创意……我成绩不好，但老贺让我用另一种方式体验到了做学生的另一种可能性。

　　我按照老贺教我的方法去做，每天把数学的每一个小节弄懂。也是因为数学慢慢好起来，对语文也开始慢慢地有了自信，接着是其他的科目。人生的齿轮，就这样慢慢地开始运转了起来。

　　高考结束，我考上了湖南师范大学，老贺特别开心，升学宴上他喝了几杯酒，说刘同你要加油。 也许是老贺当初说“他是一个会在黑暗中找光的人”，所以后来无论遇见怎样的事情，我的第一个念头都不是“怎么办，完了”，而是“来，我们来看看光在哪里吧”。

　　春节同学聚会，老贺也来了。我问老贺为什么会允许我进入文科重点班。他想了很久，然后说：“与其说是相信你成绩会好，不如说是相信你比同龄人更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吧。”

　　也许，当你努力想完成一件事情的时候，信念会给你比能力更强大的力量。高二在走廊上，当我叫住老贺的时候，大概就是这个道理。

　　（王文华摘自《向着光亮那方》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