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搬迁”史

作者:厉勇 来源:《意林》杂志

  知道孙策的故事,是在本地最火的一个论坛。孙策本人用“风雨孙策”的号发帖子讲述自己的故事,帖子叫《一个人的折腾》。

  在那个图文并茂的帖子里,首先给我视觉震撼的是在狭小的房间里,居然有一段下坡楼梯。楼梯下面不足4平方米的小窝搭建在楼梯拐角处,一张床、一张电脑桌。楼梯栏杆上挂着毛巾,楼梯台阶边放着电饭锅和一个小小的书架。书架因为要适应台阶上高下低的姿势,在低的那一端还垫了一块塑料泡沫。

  环境虽然艰苦,房间里却是干干净净。

  他在简陋的房门上挂了一块“招财进宝”的牌子,又乐呵呵地说:“可惜财宝总也招不来。”

  他没有女朋友,站在黑魆魆的楼道里,他会情不自禁地想:“带个姑娘走在这里该多好呀!在这么恐怖的气氛下,她一定会吓得钻进我的怀里。哈哈!”遗憾的是,这个愿望一直没有实现。倒是有一天晚上灯灭了,一只野猫从楼梯口突然蹿了出来,惨叫一声直接撞进了孙策的怀里,把他吓了个半死。

  他把房间布置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还颇有情趣地摆设了各种不同来历的小饰品——摆地摊剩下的青蛙笔筒、用零钱包换来的车模、中奖得来的米老鼠电话机、哥们儿失恋后留给他的毛绒玩具……各种各样的卡通图案映衬得房间别有生趣。

  孙策不但很会生活,也能安放好自己的灵魂。

  他的书架上有他最喜爱的《活着》《许三观卖血记》《平凡的世界》,他买不起正版书,仅有的这几本正版书,也已经被他翻烂了。一次在余华的签名售书活动上,他把自己看了12遍的《活着》《许三观卖血记》拿到了余华面前要求签名。

  孙策在帖子里记录着他的庇护所的变迁:

  2003年,来杭州,上半年我租住的第二个房子风水极好,是个厕所房。所谓的厕所房就是房子一出门往左是厕所,往右也是厕所,窗子正对的也是厕所。下半年,我住的房子是蟑螂房。就是在地上打地铺,蟑螂到处跑。

  2004年,我租的房子是热闹房。热闹房是真的热闹,7平方米的房间里,几乎每天晚上都有人在打牌。额定睡3个人的房间,最高纪录睡过12个人。住在这里的人,除了我以外,有饭店的厨师、跑堂的、当兵的、送货的……干什么的都有,这里跟新龙门客栈一样,不停地有人来睡觉。睡几天就走。除了我们固定的3个人以外,其他的人我一个也不认识。房东整天都在那儿看着,今天晚上有没有超睡。有超睡的,就赶走。

  2005年,教书时住在宿舍,对面就是大运河,一天到晚轮船的马达声让人没法睡觉。

  2006年,住滴水房。一下雨就滴水。

  2007年,住楼梯房。

  2009年,住厨房。

  2010年,终于一个人住上正常的房子了。

  生活越是困难,孙策越是微笑着面对生活。他的座右铭是——生活不会因为抱怨而美好。

  整整一个下午,我沉醉在孙策的故事里,跟他一起以乐观的态度笑对生活。这种从骨子里渗透出来的乐观感染了我,也给了我弥足珍贵的勇气和力量。很多时候,我觉得自己面对生活的无奈是消极的,如一朵被风雨打蔫的小花。我的心通常处于迷茫的旋涡里,看不到希望,也找不到快乐。

  孙策在阴雨绵绵、问江南“晴”为何物的5月,让我知道乐观是一个人最好的庇护所。现在,当我身体里的悲观因子将自己打败的时候,我总会把孙策的帖子再找出来,重新读一遍。

  然后,哪怕在晦暗的风雨里,我也可以继续勇敢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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