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娃的高地

作者:曹文轩 来源:《意林少年版》

  灰娃家从曾祖父那一代起,便开始衰败。到现在,他家只剩下一座低矮的茅屋。灰娃的爸爸经常喝酒,醉了就把他拉到门外,对他说:“瞧见前面那些瓦房没有?它们早先都是我们家的……”

  灰娃不爱说话,镇上的孩子都不爱搭理他。有一回,灰娃爬到砖窑高达三十米的烟囱上。大人们呼唤他,叫他赶紧下来,他不说话。最后,大家终于失去耐心,散了。傍晚他才下来。有一条流浪狗蹲在那儿,像在等他。他把小狗抱起来,小狗伸出舌头在他的脸上高兴地舔,他的鼻子酸溜溜的,眼泪差点流出来。

  第二天,他带上紧紧跟着他的小狗走出茅屋,走上长街。仅一夜,小狗就与他混熟了,他很得意。

  当灰娃领着小狗路过黑葵身旁没多远,“狗!”黑葵忽然叫了一声。灰娃和小狗都回过头去,但灰娃只看了一眼黑葵,就又掉过头去。小狗却一直向黑葵张望着。

  灰娃发觉小狗没跟上来,叫:“狗!”小狗立即掉过头跟上灰娃。

  黑葵从口袋里不知掏出什么食物,不停地唤着小狗。小狗看了看灰娃,朝黑葵跑去。灰娃追了过来,但黑葵已领着小狗进了院子,关上了门。灰娃很愤怒,向院门吐了口唾沫,往坟场走去。灰娃爬上他家那座祖坟,低头去看其他坟丘,觉得它们是那么渺小。他一撇嘴,笑了……

  只过了几天,黑葵就把小狗赶了出来。灰娃看到小狗,想再次收留它。可小狗却咬了他一口。灰娃扔掉小狗,在路上沮丧地走着。

  前面有个小广场,那里有许多孩子。他们今天要玩攻打粮仓的游戏,可还缺一个人。灰娃来了,他们好像没看到他似的。黑葵说:“少一个就少一个。”话刚说完,孩子们就跑向粮仓。随即,远处响起热火朝天的厮杀声。灰娃转身往坟场跑去。

  他爬上祖坟。南风吹来,田里的稻草人在风中不停晃动。他眼前一亮,跑下坟头,将稻草人拔起来,或是把它们放在坟丘上,或是将它们插在泥土里。布置完,他在坟场里搜罗碎砖、瓦片等做武器,把它们运到坟头。然后,他对稻草人展开轰炸。当碎砖、瓦片击中稻草人时,他就会欢呼。

  几轮轰炸之后,他拿起一根木棍,从坟顶上冲下来,喊着:“冲啊——”他用棍子将所有的稻草人打倒在地。

  在他认为他的敌人已全部被歼灭后,高傲地回到坟头……

  梅冬红摘自《冰心奖获奖作家作品年选》

上一篇:讨厌的名字     下一篇: 种一朵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