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屋环游记》:回忆是一座囚牢,只有爱能赦免

作者:赝造的孔方兄 来源:《意林》

  已经78岁的气球销售员卡尔·弗雷德里克森自小就迷恋探险故事,曾经希望能成为伟大的探险家。当他还是一个孩子,遇到了有着同样梦想的女孩艾丽,他们一块儿长大并结婚相伴到老。卡尔与老伴艾丽拥有共同的愿望——去南美洲失落的“天堂瀑布”探险。然而,老伴的去世让原本不善言辞的卡尔变得性格怪僻,更加沉默寡言。这时候,政府计划要在卡尔所住的地方重新建造,而卡尔不愿意离开拥有和妻子美好记忆的屋子。正当政府打算将他送到养老院时,他决定实现他和他妻子毕生的愿望。不过,他并不是打算一个人去,而是和他的屋子一起去,因为卡尔在屋顶上系上成千上万个五颜六色的氢气球。

  当遮掩气球的帐篷掀开时,色彩斑斓的气球全部腾飞起来,将卡尔的屋子平地拔起并共同飞向空中。正当他独自享受这伟大之旅时,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结果他发现他最大的“噩梦”就在屋外——一个过分乐观,自称“荒野探险家”的8岁小男孩罗素。但一切已为时已晚,卡尔不得不带上小男孩一起踏上这惊险刺激的探险之旅。

  一直以为长大最重要的过程之一就是接受那些让人失望的现实:政治制度不完善,经济制度不合理,永远学不会到院子里方便的宠物和遍地鬼迷心窍的人,当然还有生得不够聪明不够帅的自己。从这个角度讲,皮克斯是个彻头彻尾的童话工厂。不管是它电影内容的天真理想还是这十几年不衰的口碑,那盏蹦蹦跳跳的小台灯大概是这年头离“失望”这两个字最远的东西了。每个人都有在电影院里生不如死后悔自己浪费了时间和钞票的故事,当然皮克斯的电影永远不会是这样故事的主角。

  我最喜欢片头临描卡尔和艾丽一生的片段。从两小无猜到相濡以沫,无子无嗣又如何,不离不弃地相伴一生就已经是最美的童话了。人年纪越大,自己就越不是自己的了,而是为在乎你和你在乎的人活着。守着满屋子和爱人的回忆终了余生,本就是他最大的心愿,翻起亡妻未了的余愿,我想卡尔是满心的内疚,只恨不能为她多做一点,早做一点。但眼看连最后盛满了回忆的房子都要被人夺去的时候,卡尔逃了。没错,他是为了实现爱人的遗愿,但更重要的是,他没法想象连活在回忆中都不能的生活,于是就带着所有的回忆——房子,逃向了回忆的起点。一个Martin Crane似的老头,把自己关在对至爱的记忆里,不肯面对现实,不愿正视自己的生活,用最浪漫和疯狂的方式赌上了自己的余生。这是爱和执着,更是绝望和偏执。

  对爱人的回忆是最珍贵的,但当回忆禁锢了心灵,让人不愿再关爱别人的时候,就成了顽疾。Russel,Kevin 和 Dug 最初在卡尔眼里都不过是妨碍他和他的记忆厮守的麻烦,他只在乎他的房子和把房子搬到瀑布边,其他的一切,“it’s none of my concern.”但是他们三个都是需要关爱的对象:一个渴望父爱的孩子,一只被“坏人”追杀的大鸟,一条寻找主人的狗。整部电影到最后并不是要讲一个浪漫得一塌糊涂的老头乘着房子做的热气球漂洋过海去实现亡妻愿望的故事,而是一个伤心的老人如何重新找回生活的支点和爱的对象。最后随着房子坠入瀑布的还有卡尔的孤独和自责,他永远都不会忘记艾丽, 但他不会再用回忆麻醉自己了,因为他要去陪一个小男孩数路上的汽车。

  用最烂的话讲,这是一个救赎的故事。

  执着,信任,希望和爱,是皮克斯电影里永恒的主题,它们并不是要告诉人们这些理念有多么伟大,而是让观众随着主人公们的经历一起重新理解这些被过分滥用甚至扭曲,但却无时无刻不在左右我们生活的人性。这份真诚,不会让人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