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深情的眺望

作者:矫友田 来源:《意林少年版》

  已进入寒季尾期的风暴,仍没有丝毫的收敛,它们携着刀片一样锋利的雪片,尖厉地呼啸着,刮蚀着南极这个苍茫而神秘的世界。寒冷,欲将每一个角落的气息凝固。然而,在这肆虐的暴风雪里,却有一颗颗滚热的心在舞动着、眺望着。

  那是一些善良温和的企鹅,它们一直用那亘古不变的决心和意志,守望着这块广袤而残酷的陆地。

  尽管没有篝火和音乐的撩拨,企鹅艾丽仍能轻易地回忆起与丈夫达维尔热恋时的情景。那时,它俩彼此深情地注视着、舞蹈着,仿佛严寒早已经离它们远去,就连那洁白的积雪也显得柔绵而温和。

  当一枚爱情的结晶从艾丽的体内产下时,达维尔像所有忠诚的丈夫一样,用双蹼将那一枚续写神话的种子紧紧抱住,然后用厚实的羽毛将它裹了起来,独自用它生命积蓄的所有热量来孵化这一枚爱情的种子。

  也许在眨眼之间,铺天盖地的暴风雪会将它所有的希望,甚至是生命吞噬。

  第一次离别就在眼前了,艾丽和所有的雌企鹅必须离开它们的丈夫,跋涉上百公里,在冰冻至深的海面上找到入海口,捕食大量的鳞虾,在体内储存更多的食物,用来喂养即将破壳而出的小生命。

  海水的气息终于近了,那是生命和希望的气息。幸存下来的雌企鹅们,仿佛体内瞬间被注入了无尽的力量,它们欢呼着、奔跑着,扑向蔚蓝的入海口。

  它们畅然地跃入海中,可是,它们心中的欣喜很快便被冲碎了,潜藏在暗处的杀手海豹,鼓张着鼻孔,瞪着血红的眼睛,开始寻机朝它们发起攻击。眨眼之间,鲜红的血水,像红玫瑰一样在海水里绽开。

  当雌企鹅们返回爱情的营地时,已经是两个月之后了。它们从出发时的一千余只,变成了现在的不足五百只,艾丽是幸运的。

  那些雄企鹅已被饥饿折磨得憔悴不堪,然而它们仍以一种坚强挺立的姿势迎接凯旋的雌企鹅们。随着一声声亲切的呼唤,温热的食物滑入小企鹅的喉咙。达维尔站在一旁,欣慰地看着艾丽将食物反刍给它们的孩子。

  只是短暂的相聚后,雄企鹅们要开始踏上比雌企鹅还要凶险百倍的途程。因为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它们几乎将自己生命中所有的热量都赐给了怀里的小生命。也许,眼前的这一别,将成为它们今世的最后一次相互凝望。

  所有的雌企鹅,都像先前的雄企鹅们一样,在风雪中,将自己站立成旗,然后久久地眺望着远去的爱人,眺望着心中的希望……

  张志军摘自《青岛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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