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越来越小的妈妈

作者:岳冰 来源:《意林少年版》

  还有444天,我的妈妈就要消失了。这世界上最爱我的人就要离开我,我实在难以忍受。

  我们准备做一个长途旅行,来看看这个世界的山山水水。马上坐车去苏杭的时候,妈妈看起来已经是和我差不多大的一个少女了。妈妈和我说:“乔安,你看看你的衣服哪一件能借给我?我觉得,现在的衣服有点太大了……”

  有一天,她停下来和我们说:“突然间好想回去啊,我们一起走走从小到大,经常去的那几个地方吧!”

  回家的时候,我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爸爸带着我们两个人去买了两件一模一样的连衣裙。我们一起穿着裙子,手和手紧紧拉在一起。有路人问:“是双胞胎姐妹吗?”我们一家都微笑着说:“是啊是啊。”

  有一天,我拉着妈妈的手从学校经过。我的几个同学正好出来,见到我很开心。同学们在我的身边反复叮嘱我好久,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这个时候,妈妈的眼睛湿润了。她说:“看到你和大家感情这么深厚我很高兴,以后我不在这里了,别人会喜欢你……”

  我的眼眶也有点发红,我说:“妈妈,我抛下这所有的一切,和你一起去别的世界重新开始好不好?你知不知道,我多不想离开你?”妈妈叹了口气,什么都没有说。

  时间一点点在消失,妈妈进入少年时期了。妈妈在家里陪着我学习,教我做饭、洗衣服。我这才发现,以前自己多无能,现在竟然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把以前16年不会的东西一点点补了回来。这天晚上,我们一起去公园摘沙果。沙果树很低,妈妈却看着无助。我迟疑了下,含着泪,用尽力气把妈妈抱起来。妈妈拼命地伸手够那树枝,好容易摸到了最低的一颗沙果。她的眼泪滴在我的头上,顺着脸流了下来。“对不起,我想到了你很小很小的时候,那时,我就这样抱着你摘果子,我觉得自己幸福得不得了……”

  后来妈妈变成婴儿那么大的时候,我和爸爸带着她出来散步,周围的邻居全都夸奖“小婴儿”,一点都不哭闹。”但是到了最后一晚,“小婴儿”却哭得震天响,只有屋里的我们三个才知道原因,整整一年半过去了,明天一早,“小婴儿”就会不见了。

  我和爸爸一夜未睡,好像连眼睛都没有眨,由着哭闹的“婴儿”一手一个紧紧拽着我们。十二点的钟声刚过,床上的婴儿就不见了。我和爸爸的手,好久都保持着原来的样子不变……

  这一次我没有哭出声音。因为我知道,妈妈会回来找我们的,一定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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