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星光耀世界

作者:未知 来源:《意林少年版》

  凌壮壮走进家门,满屋子的黑暗。他莫名地想看看《我是歌手》。或许,因为他的生活里,也有个歌手——朱丽叶。

  凌壮壮永远都不会忘记,两年前在市区小广场上化着妖艳的妆,穿着碎花长裙放声歌唱的朱丽叶。朱丽叶是凌壮壮的妈,亲妈。但凌壮壮讨厌她那副以“歌手”自居的样子。

  凌壮壮没事就给网上一个原创乐队填词,他很多灵感都来自朱丽叶每天的哼唱,但这却改变不了他和朱丽叶之间微妙的关系,甚至有时他会因为灵感来自朱丽叶而撕毁作品。

  班主任把凌壮壮叫到办公室,指着期中考试试卷,恨铁不成钢地对着凌壮壮数落起来,凌壮壮不说话,低着头看自己的鞋尖。

  班主任看不过去了,掏出手机对凌壮壮说:“叫你家长来趟学校。”

  凌壮壮犹豫着接过手机,不知哪里来的火气,冲着那边喊:“老师让你现在就来学校!”凌壮壮知道朱丽叶一定是睡下没多久。这么多年来,她总是回来得很晚,有时凌壮壮该起床上学了,朱丽叶才拖着疲惫的身躯走进家门。

  没多久朱丽叶就赶来了。她面容憔悴,两眼布满了血丝。了解了情况后,朱丽叶就走了。

  放学后,凌壮壮径直回了家,他知道朱丽叶不会在家。可是门竟然没锁。凌壮壮轻轻地把门打开,沙发上躺着一个人,正是朱丽叶。

  朱丽叶“噌”的一声坐起来:“你每天放学抱着电脑做什么?”朱丽叶的嗓子有些沙哑。朱丽叶从沙发坐垫上拿起一个本子,举起来问他:“这是什么?”

  凌壮壮认出那是他这几年给乐队写词的本,厚厚的笔记本已经有些破旧,封皮都有些卷边。

  凌壮壮上前想去拿回来,却没想朱丽叶拿着那个本在他眼前晃动着,眼里满是愤怒,她扯着干涩的嗓子朝着凌壮壮大喊:“我每晚外出唱歌就是为了让你写这个?我一个人拉扯你上学就是为了你写这个?”凌壮壮被吓到了,同时也生怕激动的朱丽叶做出什么来。

  凌壮壮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朱丽叶咆哮着把那本来就已经不怎么结实的本子用那双暴着青筋的手撕扯着,使劲地撕扯着。她甚至用牙去咬那本子……

  他这几年来的心血就这样被朱丽叶撕成了碎片,一同被撕碎的还有他的心。凌壮壮把书包摔在地上,多年来积蓄的不满瞬间点燃了,大吼道:“你凭什么撕了我的本子?你可以每天化着难看的妆去外面卖唱,我就不能去给别人写词吗?你以为你是歌手吗……”朱丽叶像彻底泄了气的皮球沉默地坐在沙发上,闭上了双眼,一行泪滚落脸颊。

  第二天凌壮壮走出卧室时,客厅已经被打扫得一干二净。他猜那些作品碎片应该被扔进了垃圾桶,让他都没机会再粘起来。

  凌壮壮带着怨恨走出家门,啪的一声把他和卧室里的朱丽叶隔在了两边。凌壮壮和朱丽叶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基本上他睡着了她才回来,她出门时他还未归来。一个月能见面的次数可以用一只手的手指数过来。

  这天下午,班主任把凌壮壮叫了出去。“凌壮壮,你妈妈刚才晕倒被送进医院了。打车去,纸上有地址。”班主任将手里的50块钱和一张纸塞在了凌壮壮的手里。

  凌壮壮忽然觉得头有点晕,耳边“吱吱”地响。

  医院里朱丽叶脸上挂着氧气罩,消瘦的手背上贴着胶布插着针管。她那一脸的舞台妆分外显眼,可凌壮壮忽然希望他看到的是坐在镜前梳头打扮的朱丽叶。

  一位不认识的阿姨走过来,拉着凌壮壮的胳膊往外走。凌壮壮跟着走,目光却留在朱丽叶的脸上。

  阿姨小声告诉他:“你妈妈就是太累而且营养不良,已经没事了。”

  “营养不良?”凌壮壮没有想到朱丽叶会营养不良。

  “你考上高中后,你妈就托我找个钱多的活儿。有个演艺公司在小广场搞演出,一首歌50块。你妈就去了。”

  凌壮壮忽然明白了朱丽叶为什么会出现在小广场,一切都有了答案。

  “后来入冬了,广场没人了,我又给她找了一个活儿,但是每天要从下午唱到凌晨。她每次唱完都是走回家,怕不安全,她就扮成男人。”阿姨叹了口气。

  凌壮壮忽然发现这么多年,自己根本没关心过朱丽叶。连她什么时候回家都不知道。想到这,他走进病房,跪在朱丽叶床前,他握着朱丽叶的手哽咽地叫了声:妈……

  朱丽叶出院了,凌壮壮让她住在姥姥家。凌壮壮想给朱丽叶收拾些衣服,却在枕头下发现了自己的词本。

  朱丽叶竟然将它们都粘了起来,有些错位的地方,还用钢笔重新描了描。

  本子里夹了一张纸,歪歪扭扭地写着:壮壮,对不起。——朱丽叶

  本来署名是“妈妈”,却被涂掉了,凌壮壮抠掉了涂改液,看到了“妈妈”两个字。

  毕业离校时,凌壮壮送给大家一张自制的演唱会门票——“我心中最棒的歌手”露天演唱会入场券。

  六月初的午后,凌壮壮催着朱丽叶赶快化妆,洁面、扑水、擦油……每一步凌壮壮都看得仔细。

  市区小广场上,乐队已经就位,连红色的横幅都挂好了。人群里,有曾经的同事,有她的粉丝,还有凌壮壮的老师和同学。

  凌壮壮上前拿起麦克风清了清嗓子,对着大家说:“大家好,这里是‘我是歌手’的舞台,下面我将隆重请出我心中最棒的歌手——我的妈妈,朱丽叶女士!”

  凌壮壮看到台下的妈妈泪眼婆娑,但却带着满脸幸福的笑。

  步步清风摘自《中学生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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